千家万户都为满城荒烟感到悲惨,百官什么时候才能再次朝见天子?
秋天的槐叶飘落在空寂的深宫里,凝碧池头却在高奏管弦,宴饮庆祝!
菩提寺禁:指作者被安禄山拘于菩提寺中。菩提寺在洛阳城南龙门,见《能改斋漫录》卷一一。
裴迪:唐代诗人,字、号均不详,关中(今属陕西)人,官蜀州刺史及尚书省郎,盛唐著名的山水田园诗人,王维的好友。
凝碧池上作音乐:《通鉴》至德元载(756年)八月:“禄山宴其群臣于凝碧池,盛奏众乐;梨园弟子往往嘘唏泣下,贼皆露刃睨之。”凝碧池在东都禁苑中,参见《唐六典》卷七、《唐两京城坊考》卷五。
供奉人:在宫中侍奉天子的人,此指乐工。
口号:古诗标题用语。表示随口吟成,和“口占”相似,始见于南朝梁简文帝《仰和卫尉新渝侯巡城口号》诗,后为诗人袭用。
万户:万家;万室。万,极言其多。
野烟:指荒僻处的霭霭雾气。
百僚:一作“百官”。
朝天:朝见天子。
空宫:深宫;冷宫。
凝碧池:唐禁苑中池名。唐天宝十五载(756年),安禄山兵入长安,曾大宴其部下于此处。
管弦:管乐器与弦乐器。亦泛指乐器。
此诗逐层描写国破之哀,是动乱时代的实录。全诗以低沉呜咽的语调倾诉其不幸又无奈的心境,充满悲愤与哀痛之情。
首句哀民生凋敝,宫室遭难,满目烟尘。
第二句哀盛世之不再,天子蒙难,百官流离,仓皇失主,诗人忘不了那刚刚逝去的“盛唐气象”,那安宁富足的开元盛世。但盛世不会再来了,诗人对崇高美的景仰中混和着感伤。这不仅是对一个李姓王朝的眷念,也是对历史上曾有过的高度文明的留恋,是对一个文化断层的悲悼。
第三句哀宫室之荒芜:唐代宫中多植槐树,如今,人去楼空,玉阶蒙尘,秋风瑟瑟,百树凋零,一派冷冷清清的凄凉景象。前三句写不幸,第四句则笔触一转,写乱贼之“庆幸”,他们狂妄自得,宴饮庆祝,在人民的泪光和诅咒中寻欢作乐,字里行间充满了悲愤与哀痛。
这首诗是动乱时代的实录,苦难心灵的低吟。诗人天性软弱且又陷身贼中,因此诗作没有采取激烈的语词来大胆指斥叛贼,而是以低沉的语调倾诉了一种哀其不幸又无可奈何的心情,辣味不足,温婉有余。
此诗充溢着亡国的悲痛和思念朝廷之情。至德二载(公元757年)唐军收复两京,肃宗自凤翔还长安,凡作过伪官的,都以六等定罪,而王维则因为这首“凝碧池”诗得到过肃宗的嘉许;又加上弟弟王缙平乱有功,请求削官为兄赎罪,得到特别宽恕。由此可见此诗在当时影响之大。
创作背景 此诗作于唐肃宗至德元载(公元756年)八月。据《旧唐书·王维传》:“禄山陷两京,玄宗出幸,维扈从不及,为贼所得。维服药取痢伪称瘖病。禄山素怜之,遣人迎(维)置洛阳,拘于普施寺(普施寺当为菩提寺之误),迫以伪署。”又据载,“天宝末,群贼陷两京,大掠文武朝臣及黄门宫嫔乐工骑士,每获数百人,以兵仗严卫,送于洛阳。……禄山尤致意乐工,求访颇切,于旬日获梨园弟子数百人。群贼因相与大会干凝碧池……乐既作,梨园旧人不觉戏欷,相对泣下,群逆皆露刃持满以胁之,而悲不能已。有乐工雷海清者,投乐器于地,西向恸哭,逆党乃缚海清于戏马殿,支解以示众,闻之者莫不伤痛。”(郑处诲《明皇杂录补遗》)此时,王维被拘禁在菩提寺,好友裴迪来探望,谈及此事,王维听了悲痛万分,于是,作五绝、七绝各一首,此为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