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我在王家门庭的诸子婿中排列最末,今天的歌舞宴饮之乐只能归韩瞻摹用。
无人的空室帷帐静静地拖到地上,想要擦一下灰尘却发现床上只有长竹席。
儿子尚小实在让人觉得可怜,女儿娇小更是不能忘怀。
连绵不断的秋季苦雨淅淅沥沥,西风阵阵黑夜是那么久长。

注释

王十二兄:是指其岳父王茂元之子,畏之即李商隐连襟韩瞻。 悼亡日近:指李商隐的妻子去世不久。 谢傅:东晋大臣谢安,死后赠太傅,这里以谢傅门庭借指岳父王茂元家。商隐娶的是王茂元之小女,故称“旧末行”。 檀郎:晋潘岳小字檀奴,貌美,人称檀郎,唐人常以此谓为女婿。在此作者似指韩瞻。 簟(diàn):竹席。 嵇(jī)氏幼男:晋代嵇绍,为嵇康之子,十岁丧母。在此指李商隐的儿子衮师。 左家娇女:晋代大诗人左思有二女,作有《娇女诗》。此处借指李商隐的女儿。 秋霖(lín)腹疾:语本《左传》昭元年“雨淫腹疾”。原指淫雨引起的腹泻。

赏析

  这是一首悼亡诗。诗的首联写诗人心绪不佳,无心参与宴饮。颔联承上,说室内空寂,绝无人迹。颈联写王氏去世后,留下幼小的儿女,深为哀悯怜念。尾联通过描绘凄冷黑暗的环境,凸现出自己内心的痛苦。这首诗语言平易,却蕴含丰富情感。   “谢傅门庭旧末行,今朝歌管属檀郎。”两句是说,过去我在王家门庭之中,曾忝居诸子婿行列之末,参与过家庭的宴会,而今天的歌吹宴饮之乐,却只能属于韩瞻了。李商隐娶的是王茂元的幼女,故谦称“末行”。不过他最得茂元的喜爱。如果说,“旧末行”的身份所引起的是对往昔翁婿夫妇间家庭温馨气氛怅然若失的怀想,那么,“今朝歌管”所带给诗人的就只有无边的孤孑与凄凉了。“歌管属檀郎”,“属”字惨然。诗人感到,自己与家庭宴饮之乐已经永远断绝了。   颔联“更无人处帘垂地,欲拂尘时簟竟床。”顶上“歌管属檀郎”,掉笔正面抒写悼亡。对句化用潘岳《悼亡诗》“展转眄枕席,长簟竟床空;床空委清尘,室虚来悲风”句意。两句以重帘垂地、长簟竟床和清尘厚积来渲染室空人亡、睹物思人。这原是悼亡诗中常用的手法和常有的意境,但此处却不给人以蹈袭陈旧之感,写得别具新意,极富神韵。诗人在恍惚中,感到妻子还在室内,不觉寻寻觅觅,下意识地到处搜寻那熟悉的身影,却发现已是人迹消逝的空房,不禁发出“更无人处”的悲伤叹息。正在这时,眼光无意中落到悄然垂地的重帘上,若有所失。看到床上积满了灰尘,过去拂拭,但定睛一看,但却是一张除了铺满的长席之外别无所有的空床。这后一个举动,不但突出了诗人目击长簟竟床时的惊悸之感,而且表现了诗人面对空床委尘而不忍拂拭的心理,似乎那会拂去对亡妻的亲切回忆。句首的“欲”字,正传出这种欲拂而未能的意态。   颈联“嵇氏幼男犹可悯,左家娇女岂能忘?”写幼女稚子深堪悯念。这里分别以“嵇氏幼男”、“左家娇女”借指自己的幼子衮师和女儿。失去母亲怜爱的孩子是可怜的,自己孑然一身,在寂寞凄凉中稍感慰藉的,也只有幼男娇女,身在幽冥的妻子,想必更加系念留在人间的幼男娇女,经受着幽显隔绝无缘重见的痛苦,两句又好象是对幽冥中的妻子所作的郑重表白和深情安慰。怜念子女、自伤孤孑、悼念亡妻,这几方面的感情内容都不露痕迹地表达出来了。   尾联“愁霖腹疾俱难遣,万里西风夜正长。”在秋雨西风、漫漫长夜的背景下进一步抒写因悼念亡妻而触发的深长而复杂的内心痛苦。李商隐一生的悲剧遭遇和他的婚姻密切相关。由于他娶了王茂元的女儿,遭到朋党势力的忌恨,从此在仕途上坎坷曲折。这种遭遇使得诗人的婚姻笼罩着一层悲剧的阴影,造成他心灵上深刻的创伤和无法解脱的痛苦。如今王氏虽已去世,这种悲剧阴影仍在继续。绵绵秋雨,万里西风,茫茫长夜,包围着他的是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凄冷和黑暗,内心的痛苦也和这绵延不绝的秋雨一样无法排遣,和这茫茫长夜一样未有穷期。“西风”而说“万里”,“夜”而说“正长”,都写出了在黑暗的夜晚,外界环境作用于诗人的听觉、感觉所引起的感受。   这首诗对亡妻的悼念深情与其对身世的自伤融为一体,和盘托出。
创作背景
宣宗大中五年(公元851年)春夏之交,李商隐的妻子王氏病故。诗人多年来官场失意,被人排斥,此时又失去了在忧患中相濡以沫的伴侣,精神上遭到极大打击。这年秋天,商隐的内兄王十二和连襟韩瞻往访商隐,邀他前往王家小饮。诗人因王氏亡故未久,心绪不好,没有应邀。过后写了这首诗寄给王、韩二人,抒写深切的悼亡之情,说明未能应约的原因。
句·意

原文谢傅门庭旧末行,今朝歌管属檀郎。

译文我在王家门庭的诸子婿中排列最末,今天的歌舞宴饮之乐只能归韩瞻摹用。


原文更无人处帘垂地,欲拂尘时簟竟床。

译文无人的空室帷帐静静地拖到地上,想要擦一下灰尘却发现床上只有长竹席。


原文嵇氏幼男犹可悯,左家娇女岂能忘?

译文儿子尚小实在让人觉得可怜,女儿娇小更是不能忘怀。


原文秋霖腹疾俱难遣,万里西风夜正长。

译文连绵不断的秋季苦雨淅淅沥沥,西风阵阵黑夜是那么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