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来黄州,已过三寒食。年年欲惜春,春去不容惜。今年又苦雨,两月秋萧瑟。卧闻海棠花,泥污燕脂雪。暗中偷负去,夜半真有力。何殊病少年,病起头已白。
春江欲入户,雨势来不已。小屋如渔舟,濛濛水云里。空庖煮寒菜,破灶烧湿苇。那知是寒食,但见乌衔纸。君门深九重,坟墓在万里。也拟哭途穷,死灰吹不起。
自从我来到黄州,已度过三个寒食时际。年年爱惜春光想将它挽留,春天自管自归去不容人惋惜。今年又苦于连连阴雨,绵延两个月气候萧瑟一如秋季。独卧在床听得雨打海棠,胭脂样花瓣像雪片凋落污泥。造物主把艳丽的海棠偷偷背去,夜半的雨真有神力。雨中海棠仿佛一位患病的少年,病愈时双鬓斑白已然老去。
春江暴涨仿佛要冲进门户,雨势凶猛袭来似乎没有穷已。我的小屋宛如一叶渔舟,笼罩在濛濛水云里。空空的厨房煮着些寒菜,潮湿的芦苇燃在破灶底。哪还知道这一天竟然是寒食,却看见乌鸦衔来烧剩的纸币。天子的宫门有九重,深远难以归去,祖上的坟茔遥隔万里不能吊祭。我只想学阮籍作穷途痛哭,心头却似死灰并不想重新燃起。